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边疆偶记

2018-11-28 07:31:41 人民日报海外版

  图为白沙湖风光。

  2017年,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十师白沙湖景区被授予国家5A级旅游景区牌匾,成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首家国家5A级旅游景区。

  走进新疆,道路旁不时出现望不尽的戈壁,风沙漫天卷地地扑面而来。

  但那看似苍凉的地方竟暗藏着绝美的风景。有石头,石头滩错落有致,五色交辉;有湖,湖水是带着奶白的宝蓝色,比天空还纯粹;有山,山峰苍翠欲滴,直入云霄。这绝处逢生的美是如此动人心魄,直教人身心都跟着旷达起来。

  挺进“无人区”

  旅行第三天,我们去了白沙湖附近的兵团,这里是靠近祖国最西北的兵团。漫天遍野的白沙,被太阳烤得炙热,让许多游人躲在树荫里望而却步。很难想象,几十年前,曾有一群人来到这里,这一住,就是一辈子。

  他们是被派到这里建设新疆的解放军。1949年,新疆和平解放。当时,那里生产水平低下,生产方式落后,发展处于停滞状态,人民生活贫苦不堪。1954年10月,中央政府命令驻新疆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、第六军大部,第五军大部,第二十二兵团全部,集体就地转业,组建“中国人民解放军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”,接受新疆军区和中共中央新疆分局双重领导,其使命是劳武结合、屯垦戍边。

  寥寥数语,似乎已是兵团的全部历史,可其过程中的艰辛,又岂是这简短的语言所能描绘?

  他们刚来到白沙湖附近时,这里是真正的“无人区”,环境极端恶劣,而他们一无所有。没有地方住,就先往地里挖。两米深,两米宽,只能供两人睡觉。里面留出了一排平台当床,顶上用树枝、芦苇抹了泥巴糊上,战士们给它起了个形象的名字叫“地窝子”。可这样的居住条件远不能满足人类生存的基本需要。夏天下雨,塌;冬天下雪,塌。夏天潮湿,全是蚊虫;冬天阴冷,冻得人没知觉。可是没有别的办法,他们硬是凭着一股韧劲儿咬牙挺了过来。

  向土地要粮

  没过多久,又一个问题接踵而至,让他们没心思考虑住处的问题:没有粮食了。俗语说“民以食为天”,吃饭是头等大事,可是到了这里就成了头等难题。首先,从内地运粮完全行不通。一方面,当时正值新中国成立初期,百废待兴,内地的粮食也是稀缺资源;另一方面,就算人们愿意节省粮食支援新疆也帮不上忙,那时候的火车只通到兰州,战士们几乎都是步行从兰州来到新疆的,根本没办法进行粮食运输。而当地的少数民族居民主要以游牧为生,种植方式很原始,往往撒下麦种就不管了,能长多少就收多少,粮食还不够他们自己吃的。因此,要解决二十多万人的吃饭问题,他们必须自己动手向土地要粮。

  时间不等人,战士们接受上级命令开垦土地,自己种粮。在没有任何机械化工具的情况下,在荒芜的戈壁滩上开垦土地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,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们用双手一点点创造。战士们用的是一种叫“坎土曼”的工具,在一个圆盆似的铁片上安了个把手,看起来十分原始。用这样的工具干活自然是又累又慢,可硬是没有一个人喊苦喊累。

  夏天,新疆总是有一种叫“小咬”的虫子出没,它们成日里密密麻麻成群结队地飞着,数量之多可以遮天蔽日,令人头皮发麻——伸手一抓就能抓到五六只,张嘴说句话好像都会飞进嘴里。它们不仅数量多,而且“咬功”出神入化。只要你有一丝皮肤裸露在外,那就等着被叮肿吧。它们叮出的包奇痒无比,比蚊子还毒,挠来挠去怎么也不解痒。而这已是环境改善许多后的状况,几十年前的情形,根本没法想象。或许现在你“全副武装”还可以侥幸逃过一劫,但当时的战士们却不行,每人只有一两件军装,又有谁舍得穿着这么珍贵的衣服下地呢?他们只好把泥巴抹在身上,可这也不过是个心理安慰,那样毒的虫子,泥巴根本防不住。他们裸露的肌肤,顷刻间就会红肿一片。

  不只是虫子,还有阳光。新疆夏天的温度极高,有时高达40摄氏度,是名副其实的“火炉”。阳光之强、温度之炽常人难以忍受,走几步路就会汗如雨下。而那些战士,却要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辛勤劳动。锄一下地,汗就不停地往地里流;弯一会儿腰,后背就被晒得脱层皮,浑身都被叮得发痒。

  融进骨血的“兵团精神”

  所有人都在坚持着。他们积极的劲头、不懈的努力令人难以想象:开荒的时候都是比着干,今天自己要是干得比别人少了点都会心怀愧疚,第二天半夜就爬起来赶到地里干活,一定不能落下。因为有这种劲头,每个士兵几乎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,没日没夜地劳作,他们练出了“神功”:走路能睡着、吃饭能睡着、上厕所能睡着。大抵越艰苦的年代,人们的心思越纯朴。他们的心里已然摒弃了私欲,满满的都是为别人、为团队,自己苦点又算啥?正是凭着这样一种无私的信念,仅一年,他们就实现了粮食基本自给自足,在茫茫戈壁上开出万亩良田,结束了戈壁滩不能长庄稼的历史,不知造福了多少后代人。

  有如此耀眼的成绩,这些战士却毫不邀功,把一切都交给人民,自己去更苦的地方。这并不是说说而已,现在,在祖国西北的边境线上,活跃着新一代兵团人的身影。和他们接触后,你很难不为之动容,“兵团精神”似乎已融进他们的骨血。兵团人的坚守,正是这种精神的最好证明。

  在白沙湖,兵团人会卖一元一斤的西红柿,这样的价格,他们根本得不到多少收益,希望能吸引外地游客来此参观游览,对新疆留下好印象。他们总是告诉游客:“这都是自家种的,尝一尝,好吃就多吃点,觉得不好吃不买也行。”有一尊男女依偎的雕像,背后的故事更加让人动容。一名战士在边境线上巡逻时遇到“白毛风”,生死不知,他的妻子进山寻找,最后两人被双双冻死在山里。他们的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,还紧紧相拥着,丈夫的手指着边境线的方向!

  人活着,该有一种信仰,这种信仰给人以坚不可摧,誓死无悔的力量。

编辑:谷永光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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